上边,我们谈到了李白先祖一家。"被窜于碎叶,流离散落",其中当然也会有散落在西域各地的族人。有人说,李白的母系亲族,很可能是"胡化的汉人"或"汉化的胡人";抑或是同月氏人或突厥人有血缘关系的汉胡混血者或后裔。(在四川江油,传说李白的母亲为羌人,不知何据。此待后述。)其实,中华民族本身就是一个庞杂的混血民族。汉族作为中华民族的主要组成部分即人口最多的民族,但却不是一个纯汉族血统的民族。中华民族的历史,也可以说是各兄弟民族相互融通的历史,所谓炎黄子孙,并非单指汉族而言,而是泛指在中华大地上繁衍生息的所有民族,或称华夏民族,亦可简称为华人。通过李白的《寄远十二首》其十,我们可以肯定地说,李白一是懂得月支(氏)语言,并能很熟练地运用他们的文字来写书信。二是李白在西域还有散落的亲人、族人或友人,其中应包括李氏族亲或李白母亲旅系的亲人。而后者很可能本身就是胡人或胡汉混血人。
诗中提到的西海,我以为指的仍足热海,即伊塞克湖。在庸和唐以前的古籍中,西海足一个很不确定的地理名词。最早称为西海的是青海,青海西有一座伏俟城,曾称为西海郡,而金城郡也曾称为西海郡。西海郡,有时即简称为西海。但西海有时也会指伊塞克湖或波斯湾。如"二庭近西海,六月秋风来"(岑参《登北庭北楼呈幕中诸公》诗)。这里的"西海",就是指热海,即伊塞克湖。此外,像岑参的另外一些诗句,如"逐虏西逾海,平胡北到天";"孤城天北岸,绝域海西头"。"愁见流沙北,天西海一隅"等;都是指热海无疑。不过,我们在前文论述条支时,也有条支国西达"西海"之说,那里的"两海"就是指波斯湾或阿拉伯海了。综上所述,李白此诗中的两海,应是指热海(即伊塞克湖)。有人说,岑参诗中的西海,是指蒲昌海,此乃误读。因为岑参诗中,还有"蒲海晓霜凝马尾"之旬,二者不会混淆。蒲海即蒲昌海,是今天巳经消失了的罗布泊。此诗中的白鹦鹉,也是西域(或南域)的特产。白鹦鹉作为贡品,曾多次由西域进贡中国。如在南朝宋元嘉五年(428),"天竺迦毗黎国......奉献金刚指环、摩勒金环诸宝物、赤白鹦鹉各一头"。婴皇国,"大明三年(459),献赤白鹦鹉"。纠到唐朝时,西域各国贡献的珍奇异物更多,其问也有献鹦鹉鸟者。如,贞观五年(631),杜邑"献五色鹦鹉。太宗异之,沼太子右庶子李百药为之赋。又献白鹦鹉,精识辩慧,善于应答。太宗悯之,并伺其使,令放还林薮"。届时,新罗还"献美女二人,魏征以为不宜受。上喜日:'林邑鹦鹉犹能自言苦寒,思归其国,况二女远别亲戚乎?'并鹦鹉,各付使者而归之。"这是唐朝最早接到鹦鹉贡使时的情形。又如,开元七年(719)"诃毗施王撩塞因吐火罗大酋摩献师子、五邑鹦鹉"。l263鹦鹉被誉为西域之灵鸟,"性辩慧而能兮,才聪明以识机",祢衡在《鹦鹉赋》中说它,"眷西路而怀,望故乡而延伫"。这说明李白信中用白鹦鹉捎书给在西海的亲友,其问也带有缅怀故乡之意,白鹦鹉是一种自况和寄言的载体。诗巾的"天末",乃借之形容西域遥远之地,如言天涯海角耳(杜甫也有《天末怀李白》诗可征)。诗中的后六行,完全是这种寄言亲友和思乡落泪的真情写照。
在这首诗里,引起我们重视的是李白能用月支(氏)文宁书写,也就是李白懂得西域月支民族的语言和文字。所谓月支语,就是突厥语,月支文也就是突厥文。
李白精通突厥文字和语言,此诗仅是一个自述的例子。在范传正的李白墓碑文中记述了李白曾在长安作《答蕃书》,一度震动了京都朝野。同一事件,在刘全白的《唐故翰林学士李君谒记》中,记载李向曾草《和蕃书》。这里值得注意的是"蕃"字。此"蕃"字有人认为是指吐蕃,不确。唐中央政府和北疆、两域各地方政权的往来文书,均称"和蕃书"。《唐大诏令集》卷四十二有《和蔫》敕、制文,以及《和蕃册文》等,其中本书里提到的《册金城公主文》和《册交河公主文》,就收在此卷中。
在《警世通言》和《今古奇观》中,小说家们根据唐人传奇,撰写了《李谪仙醉草嗡蛮书》一篇,虽是小说家占,但也不能说一点生活的影子也没有。小说描写李白在长安时,大唐番邦渤海国上书,当时的翰林学士拆书后,全然不识一字。只告学识短浅,不懂"鸟兽之迹"。此事难坏朝中诸臣,最后经贺知章推荐,由李白阅书,并用汉语做了翻译,最后又受皇帝之命,用同样的"蕃文"做了答书。查唐时,"渤海,本粟末秫辐附高丽氏者,姓大氏。高丽灭,率众保挹娄之东牟山,地直营州东二千里东穷海,西契丹。筑城郭以居,高丽逋残稍归之。"叫那么,渤海国最初使用的是什么文字呢?当代学者陈宗振先生转引林斡先生的编集认为,"在语言学上,把古代突厥、回纥以及黠戛斯等诸民族的语言,还有现代的维吾尔、哈萨克、柯尔克孜等几十种民族语言划为一类,称之为突厥语族的语言,有时简称为'突厥语'。'突厥文'指的是古代突厥民族使用的一种拼音文字。......这种文字还有其他的名称,如'突厥卢尼文''鄂尔浑一叶尼塞文''蓝突厥文''西伯利亚文'等。"值得注意的是,陈文还介绍了许多重要的突厥文文献,其中就有《塔拉斯碑》,此即在古怛逻斯(与小孤城)附近发现的突厥文石碑,也就是笔者在前文中推断李白先祖曾经居住过的地方。俄国的突厥文学者沙夫库诺夫,曾在乌苏里斯克(双城子,古渤海国地)附近发现的一块砾石上,解读了鲁尼文(卢尼文)铭文符号。从而确定了该地的文字属于突厥文,并撰有论文叙之。虽然他的结论目前尚存在着争议,但不管怎么说,渤海国人一度接受了东突厥人的文字这一点,乃是不可否认的(后来渤海国又转而接受了唐之汉文)。
由上述,我们就不难发现,小说家们编撰的故事和历史学家们经过考古得出的结论,竟然惊人地一致。或换句话我们也可以这样说,住唐玄宗时,渤海国人曾用突厥义给唐朝政府写了国书(带有挑战的性质),彼认为中原人无人识此书,其文字是像鸟兽足迹一样的拼音文字(查今天历史文献中保留的突厥文字母,果似鸟兽足迹),满朝文武大臣兀有识者。只有李白精通这种文字,他不仅做了解读,而且还用这种文字写了答书,将渤海国君主的政治军事讹诈,用外交辞令给予无情的回击,从而避免了一场边地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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