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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里湾——家乡名字

时间:2012-01-31 01:14:17  来源:  作者:杨涛  浏览量: ; 字体设置: 
热点导读: 八里湾,其实没有八里。

一条细羊肠般的山道歪歪仄仄地跌下沟去,如一个酩酊醉汉的舞步。到沟底,没路了,转一个胳膊弯重新折过来,再拧来扭去地那么三五袋老旱烟的功夫




外来户赵胜保

在八里湾,骂人最毒的莫过于“外来户”或“外来户日出的”的了。挖娘骂老子,对八里湾人来说,毕竟还是“人民内部矛盾”了。既然是外来户,像水里的豆芽菜,没有任何根基又要在别人的水土上生存,自然得安分守己,夹起尾巴做人,看“主人”的眼色行事了,若不,便不会有好果子。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赵胜保便是南岔湾的“乱臣贼子”一个。

赵胜保家是南岔湾惟一的一户外来户,据说还是艾三太爷的祖父收留的,后来又是艾三太爷的祖父给照看着拾掇的家。捏了十年书本的赵胜保大学的边还没沾上,心子倒先黑了,口气更是不小,不仅敢在艾三太爷当面打盹,而且还敢顶撞艾大求组长,特别是对艾大求传奇般的西部之行提出质疑。什么金城不是金的,是土做的。屁话,不是金城,哪有把土叫金的,前面是红土岘,咋不叫红金岘?尤其可憎的是这个软松每到激起众怒被责问得理屈词穷时,他倒好,屁都不放一声,贼眼睛滴溜滴溜,说不知道说,骂不知道骂,死活一个嘴脸,气死你也没个出的地方。

真让艾大求,让整个南岔湾人恼火的还不仅仅如此。那年,乡上让南岔湾人一户种两亩地膜玉米。南岔湾的词典上从未有过地膜这个词,玉米也没有,当地人叫包谷。至于咋个种法,不要说艾大求组长没见过,就连陪过几个“皇帝爷”的艾三太爷也没见过。南岔湾人驯顺时驯顺得了不得,一但使起性子来,十头牛也拉不过个弯。一声不响之后,任怎么动员说服也难奏效。到底是外来户,另姓人,赵胜保的犟求就是和大家尿不到一个壶里。他故意作对似的偏偏种了那么两亩。秋后收割,黄灿灿、楞澄澄的玉米粒就差没把南岔湾人给气个半死。乡上、村上大夸特夸赵胜保科学种田夺高产的同时,大批特批了艾大求的落后保守思想,就差没把纱帽翅子给摘了。别人比他能,他还可以考虑,让赵胜保这个奶牙未换的楞头青把他比输,这口气,说啥也受不了。

赵胜保依然故我,周一到周六出山上学,星期天早上拿上书,叽哩哇啦好像公鸭叫,让艾大求越听越像是骂他。这回他忍了,憨直的艾大求有时也会作退一步想的,龟孙子毕竟是乡上表扬过的。他便黑红着脸问当村学校教师的儿媳妇秀花,秀花说那叫英语,是外国人说的话,艾大求只走过金城,外国的什么地方他不知道,但中国人不好好地说中国话,狗咬仗似的说外国话,说到底不会是好东西。秀花听了,只是偷偷笑。在南岔湾,让秀花哭,让秀花笑,让秀花啼笑皆非的事还少吗?


村里人粗心,似乎谁也不曾注意,打秀花沟边地失事后,外来户赵胜保就再也没有在星期六回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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