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文章精选 > 小说
此路不通

时间:2012-06-02 02:19:17  来源:  作者:  浏览量: ; 字体设置:
热点导读: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跨界的人,越界的事。歌手当演员,演员从政,政客经商,乞丐搞慈善等等。跨界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一个普遍的社会现象。下面这位跨界者,步伐之大,代价之大,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跨界的人,越界的事。歌手当演员,演员从政,政客经商,乞丐搞慈善等等。跨界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一个普遍的社会现象。下面这位跨界者,步伐之大,代价之大,令人唏嘘。———题记

  一

  舒捅,男,诗人,疏通工,某公司领导。人称:舒诗人,舒总。当然了,这两种称呼所对应的是两种互不相干的人群,也就是说,他以两种不同的称呼出现在这个N城。且每一个称呼,在该业界都有很好的口碑。

  一切得从头说起。

  多年前,舒捅以一个漂泊者的身份漂泊在N城,是年,他二十八岁。与大多数漂泊者一样,在经历了一次次的应聘碰壁之后,他无奈地蜷缩在一间大约8平米的地下车库,像一只离群的孤兽,望着惶恐不安的街市。也就在这一天,该死的马桶堵了,舒捅费了好大的周折还是没有疏通。无奈之下,疏通顺着脏乱的楼道在贴满了各种广告的墙壁上找疏通工的电话号码。

  马桶很快被疏通了,然而工人狮子大开口,五十元,一分不少。这个报价让舒捅差点没瘫痪。“疏通一个马桶就能挣五十元!这钱挣得也太他妈轻松了吧!”舒捅望着疏通工的背影,狠狠地踹了一脚门。

  若是平时,舒捅是瞧不起疏通工这个阶层的人的,在他看来,人之所以有高低贵贱之分,很大的原因是因为选择不同。选择低贱的工作,身份就卑微,选择体面的工作,身份就高贵。然而,这毕竟是舒捅来N城之前的人生观。现在不同了,毕竟,8平米的地下车库粉碎了他多年人生经验。

  舒捅打开马桶盖子,趴在沿上仔细研究它的构造以及工作原理,像是在审视一位曾被他忽略了的老朋友,时不时用手去抚摸着它。大约十分中后,舒捅把脸贴在马桶沿上抱头痛哭,哭完又突然大笑起来。只见他飞身冲出洗手间,跑到五金店里购买了两件疏疏通器。为了检验器的性能,他试着往马桶里丢了几只不同的堵塞物,然后逐个进行现场演练。前后不到一个小时,他成功地掌握了疏通的基本技能。

  没错,舒捅要当疏通工了。专疏马桶。

  做广告,这是这一行当必须做的事。舒捅明白,要使广告产生效应,必须占领一切信息平台。他在58同城、百姓网等注册了账号,发布免费信息。只在网络上打广告,这远远不够,必须打纸质广告。纸质广告如同身份证大小,然而舒捅要制作大一点,大到能足够遮住其他的疏通广告才行。社会上将这种广告称之为“牛皮藓”,这是很让环保人士深恶痛绝之的。这种广告只有一种打法,就是去破旧楼道等地方贴,或电线杆,或电表箱,甚至防盗门上。为此,舒捅买了一张N城地图和一辆二手自行车,做了极为周密的部署。他决定对N城进行地毯式的广告轰炸。

  打完广告,接着就是“包装”自己。为了使自己真正像一名疏通工,坦然地应对即将到来的工作,就必须进行外表的包装。为此,他忍痛将自己崭新的牛仔裤进行了“脏化”处理,在地摊上淘了一顶折颜帽,。

  活着是一种修行,这是舒捅最欣赏的一句话。也正因为这句话,让他在肮脏卑微的疏通业面前冷静了不少,坦然了不少。站在镜子面前,舒捅第一次看到陌生的自己,喊出了一句愤怒且自嘲的话:他妈的人家都装逼,我却装烂!“逼”和“烂”是不是一组反义词,舒捅没有心思考究。

  化妆是一门奇怪的艺术,他能让人告别当下,或高贵或卑微地活着,不管是哪一种活法,总有一种遮掩后的安全感。舒捅就是这样,一套经过“脏化”处理过的衣帽,成为了他出门工作时的有效的盾牌,它可以为他遮挡那些不必要的鄙视与怪异的目光。是的,乞丐必须穿破,农民工目光必须木讷,时尚女必须带韩音,富二代必须开豪车。这是常识,舒捅懂得这个道理。

  二

  第一单生意,打电话的是一位女性。

  “是疏通公司吗?“

  “哎!是是是!”舒捅有点紧张。

  “我家的马桶堵了。“

  “怎么堵的?“

  “废话,我怎么知道是什么堵的?我说你是干什么的?我找疏通马桶的人!“

  “我就是,请告知您的地址,我派工人过来!”

  工人就是舒捅自己,他说派人过来的时候,自己觉得有点难为情。

  这是一片高档住宅区,几只白色的蝴蝶在香樟树间起舞,没碰见一只苍蝇。

  舒捅提着疏通机,捏着地址,找门牌号。

 

  门是半掩着的,家里似乎没有人。偌大的客厅一角摆着一个豪华的书架,书架上摆放着各种装帧精致的书籍。疏通顺着臭味直奔洗手间。说客户是个文化人,从洗手间的小书柜上也能看出来,文化人打都说自己爱看书,连上厕所的时间也不放过。在舒捅看来,文化人做事都是斯文的,包括上厕所也是温文尔雅的。至于这个文化人怎么能把马桶堵了,且把洗手间搞这么污秽?舒捅实在想不明白。

  “老师傅,这么快就过来了!”

  说话的是一位年轻少妇,其娇懒的声音从舒捅身后飘来,差点没让他软倒。老师傅?她在跟我说话吗?我化妆得有这么老吗?少妇走进卫生间,舒捅发现少妇的身材和她的声音一样惹火:白色睡裙里,一对丰乳随着她的行动在宽松的睡裙里隐隐摩挲,浅黄色的头发懒懒地在脑后打了个结,小脚指在红色的拖鞋里俏皮地翘着。虽然身在充满恶臭味的洗手间,可少妇的香味还是强势地攻占了舒捅的鼻孔。怎么能性感成这样,太伤人了!日本AV女,不,简直第二个苍井空!他的心快要跳出来了。

  “老师傅,你……?”

  舒捅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在少妇的胸脯上贪婪地抚摸着,为了掩饰自己的囧态,忙用一句话搪塞:天儿真热。

  “是有点热。老师傅,那就麻烦你了。疏通费在门口的地板上,走的时候带上。”

  “……哎……好好。” 

  舒捅将自己关在洗手间里,长呼了一口气缓解了刚才的血压。虽然是第一次疏通,但舒捅有之前的演练经验,不到三分钟便将堵塞物掏了出来。。

  因为疏通耗时太短,舒捅觉得对不起客户的50元,于是他继续呆在洗手间里翻看小书柜里的书。很不幸,整个书柜里全是诗集。现代诗。关于诗,舒捅是个外行。年轻时,舒捅还写过几行歪歪扭扭的小诗,但那不过是当年荷尔蒙的冲动,至于诗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舒捅曾想过一段时间,后来就渐渐遗忘了。舒捅抽出一本书,封面写着《小妖诗集》,翻开书页,里面都是些语句不通的短句子。好端端的一句话为什么要拆开分行,不解!正要放回的适合,突然有一首无题短诗引起了他的兴趣,说兴趣,是因为这首诗实在太性感,是这样:

  我是一只离群的流莺

  迷失在市井深处的霓虹

  有谁能将我豢养

  给我,给我一片温暖的树林

  我需要枷锁

  需要冰冷的铁笼

  别担心我会哭泣

  我受够了贫穷的自由

  商贾们薄情,诗人们肾虚

  有才的瘦弱,强壮的俗气

  N城,偌大的N城

  怎没有强壮的雄性

 

  我是一名妩媚的小妖

  水样的年华白白流淌

  可有威猛的王者

  满足我燃烧的欲望

  诗怎么能性感成这样,太伤人了!舒捅认为,这是自己生平第一次能独立读懂的一首诗,浅显易懂。忽然有一种东西在舒捅的心底蠕动,很是憋得慌,大有一种不放不快的冲动。他慌忙从凌乱的书架上抽出一支笔,帮这首无题诗拟了个诗题:求包养。然后在下方的空白处龙飞凤舞起来:

  若你是褒姒,我就是昏聩的幽王

  为你我情愿点燃狼烟烽火,戏弄迂腐的诸侯

  若你是妲己,我就是残暴的商纣

  酒池肉林算得了什么,你我鹿台交欢,拯救厌性的臣民

  若你是掌间起舞的飞燕,我就是成帝

  你不必偷窥我的嗜好,我会远离合德,与你夜夜媾和

  你不是小妖,你是夏姬,是鱼玄机,是薛涛,是风情万种才华卓越的尤物

  你,对N城肾虚的雄性充满了愤怒

  你倾国倾城,你妙龄韶华;你是造物主在宇宙撒下的绝伦的作品

  你翘盼的王者出现了。他手持利器,疏通下水

  写完后,舒捅给这段文字加了一个标题:自荐诗。然后将笔插回笔筒,呆呆地从马桶上溜下来,仿佛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他本想写长点,怎奈江郎才尽。他突然想起自己的第一次,与初恋在床上不到三分钟便一泻千里。对,就这种感觉。

  三

  舒捅的生意开始有起色了。自从第一笔生意开始,不到半年时间,他就为N城疏通了两百多只马桶。加上疏通其他的如下水道什么的,收入超出了他当初的预料。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自己的勤劳。多少个漆黑的夜晚,舒捅都要骑着自行车在居民干一件事情:撕掉别人的牛皮癣,贴上自己的牛皮癣。这个工作不但辛苦,还很危险。若碰到同行,就有挨揍的可能。舒捅只要接到活,就将自己化妆成一名老气横秋的疏通工,只有回到自己那间阴暗的地下车库,他才卸妆,露出自己真实的面孔,安心地酣睡。舒捅心里始终认为,不能将自己的真面目公诸于世,他还要在这个城市生存。他相信有那么一天,他会游走在N城的上层社会。为此,他必须将有所保留。

  舒捅开始盘算了,像他这样一个人单打独斗,拼死了也就挣个温饱,如果能将N城七零八落的疏通行业整合起来,让那些以打游击卫生的疏通工人跟着自己干,那岂不是一个大事业吗?疏通下水虽然听起来让人恶心,不是个体面的行业,可只要能挣钱,能做大,能帮自己完成一个华丽的转身,值。

  理想二字看起来很平常,却有着神奇的魔力。

  舒捅决定在N城再潜伏苦干一年。为即将到来的事业做资金积累。

  四

  捅捅公司成立了。公司法人:舒捅。公司规模:40人。

  对N城而言,像这等规模的公司,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然而对于疏通界来说,舒捅公司的成立,俨然一个时代的开始。群龙无首、纷争割据的疏通界从此统一了。

 

  拥有四十名员工的疏通公司,已然成为N城疏通界的大佬。事实上,这些员工大都是舒捅之前的竞争对手。或外来务工的农民工,或不成气候的疏通公司,多以打游击为生,无组织无纪律。自从舒捅在疏通界崛起后,就收编了他们。为了占领整个N城的疏通市场,捅捅公司早已不再用使网上随便注册的虚幻账号,成立了经过工商部门审核的实体疏通公司。捅捅公司为了拓展业务,发展相关的产业,历经一年时间便与N城大大小小的物业建立起了业务合作,至此,舒捅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次华丽转身。

  舒总进入了N城的上层社会,人称舒总。

  自从舒捅成为舒总之后,他就告别地下车库,住进了高档住宅,开上了轿车。最重要的一点,他从此再也不化妆了。

  然而,在舒总心里有一个不可言说的秘密:自从给少妇疏通马桶后,舒总便落下了一个毛病———作诗。“作诗”虽然是一个很肉麻甚至很恶心的事,可事实是,他的确在作诗。在成立公司之前的这几年里,不管工作多么累,身上多么臭,他都会顾不上洗涮拿出纸笔在灯下涂涂写写。这还不算什么,他将这些灵感之作总要投往N城晚报,并给自己起了一个笔名:捅捅。虽然诗作大都以失败告终,但是疏通从没在乎。在舒捅看来,如果疏完一只马桶不做一首诗,不投一次稿,就如同给人家疏马桶没成功一样,极其沮丧。而今,他成为了公司总经理了,身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问题是:一首诗也做不出来了。为此,他彻夜失眠,苦恼不已。是不是不捅马桶就做不出来诗?他曾试着以一支烟或者一杯咖啡代替通马桶然,均已失败告终。诗的意象始终达不到他想要的高度和境界。

  一种莫名的创作冲动折磨着他,让他陷入了痛苦的深渊。

  五

  某晚,夜深人静,月明星稀。刺耳的电话铃声惊惊动了因做不出诗而失眠的舒捅。

  “舒总,您睡了吗?”是公司值班人员的电话。

  “什么事?”

  “刚才市文联打来电话,说储藏室的管道坏了,粪便漏了一地,让给清理一下,可这大半夜的工人都回家睡了,客户又不能得罪,怎么办?”

  舒总沉默了一会儿。

  “把客户的电话给我!”

  舒总决定自己行动了。为了这该死的诗,为了该死的失眠。

  临出门前,他将自己化妆了一番。破破烂烂,老气横秋。

  三十平米的储藏室,污秽物足足有一尺深。舒捅像一只屎壳郎,在粪便中不停地蠕动。他一边工作一边找灵感:童年,妈妈,星星,初恋,大学,梦……直至恶臭引起的呕吐让他冲出房间换换空气。

  夜色正深,漫天星子。

  舒捅莫名地哭了。

  这是他来N城第一次流泪。之前多少个艰难的日子,他都坚强地挺过来了,没有流过一滴泪,而今晚,他终于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在臭气熏天的粪便面前流下两行清泪。舒总随即从口袋里掏出灵感记录本,写了起来:

  风在吹他的叶子,草在结它的种子,我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粪便在堵它的管子,泔水堵它的池子,我低着头疏通,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贵人们捏着鼻子,斜着脸扔着票子,我低头捡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马桶和梦拴在了一起,梦臭了。我的诗意,如此谦卑

  ………

  六

  捅捅公司彻底占领了N城的市场,并发展到了周边城市。舒总开始出现在N城的各大媒体抛头露面,在业界一时名声大噪。然而在舒总自己看来,身份的改变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的快乐,在内心深处,他俨然把自己定位成了一名诗人。只有“诗人”这个身份他才觉得属于真正的自己。于是,他继续在诗歌的路上俯首前行,辛勤笔耕。

  随着诗作的不断积累,舒总的“诗瘾”越来越大。平日里,若实在灵感枯竭时,他就非常隐秘地从工程部调出一疏马桶的零活,乔装打扮后亲自行动。说来也怪,每当疏完马桶后,他都能做出一首让自己拍手叫绝的诗作。

 

  捅捅公司大了,他几乎每隔两三天都要开一次会议,每逢重大会议需要讲话的时候,他要准备一首励志的诗,用来激励员工,而一首诗必须以捅一次马桶为代价。诗人的身份是不能丢的,领导的魅力也是不能丢的,为了这来之不易的地位,他一直冒险做着通马桶这一件引以为耻的事。每当他把一个脏乱不堪的马桶疏通了,他总会有一种莫大的荣誉感和成就感,一首旷世奇作便从他笔下飞出。当然,一场精彩的即兴演讲便随即告成。

  怀才就像怀孕一样,总会被人们看见。“捅捅”这个笔名随着诗作的屡见报端而渐渐被人们发现,越来越多的读者来信让舒总有了一种被关注的成就感,甚至有几家出版公司找上门来要为捅捅诗人出版诗集。这让久在暗处俯首写作的舒总一时受宠若惊,不知如何让应付。终于有一天,一封邀请函摆在了舒总的办工作前。

  尊敬的捅捅:您好!

  著名诗人、N城作家协会会员、N城新诗研究会会长、《N城风》诗刊执行主编小妖诗人迎来了其诗歌创作10周年。为了彰显她爱国爱人民爱N城的诗歌精神,N城新诗研究会、《N城风》诗刊编辑部、N城魂编委会等定于某年某月2某日(周六)下午2:30在N城宾馆二楼,召开“小妖诗人诗歌10年研讨会”,并将编辑出版由诗坛泰斗某某人同志题签的“诗人小妖诗歌10年印象”纪念文集。相关领导专家组成编委会。

  诚邀您参加小妖诗人作品的研讨会。希望您方便时莅临指导。

  研讨会时间:某年某月某日(周六)下午:2:30,

  研讨会地址:N城宾馆

  备注:研讨会有晚餐。由于经费所限,请往返费用自理,敬请海涵!来回注意健康与安全!谢谢您! 

  此致

  敬礼

  N城新诗研讨会

  N城风编辑部

  N城魂编委会

  某年某月某日于N城

  小妖?

  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

  七

  N城宾馆二楼,名流如云,记者云集。

  舒总找到自己的位置,默然坐下。自从成为舒总后,各种大场面他是见过的,然而今天不同,今天与会的都是文化名流,意义非同一般。在文化人面前,舒总总是有种说不出的自卑感。

  “今天,我们在N城举办一次特殊的盛会,这次会议由N城作家协会、新诗研究会、《N城风》杂志社主办,特别是在市领导的大力支持下,我们终于如愿、如期举办。这次会议的主要内容是:小妖诗人10年诗歌研讨会。诗人小妖是我N城市非常杰出的诗人,她数十年如一日辛勤笔耕,创作了大量切近生活的富有时代气息和个性化风格的诗歌作品,展现了独特的美学思想与艺术功底。下面我宣布今天的会议步骤:一朗诵者朗诵小妖诗人的作品;二,诗评家点评。三,小妖诗人谈他的创作经验。下面有请朗诵者上台朗诵!”

  舒总坐在台下,一本正经默不作声。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不是听朗诵,而是看看小妖到底是谁,她怎么如此成功。朗诵者是N城电视台的主播,声音雄浑铿锵,抑扬顿挫,很有磁性。

 

  “下面我朗诵第一首作品:《求包养》,作者:小妖。

  我是一只离群的流莺

  迷失在市井深处的霓虹

  有谁能将我豢养

  给我,给我一片温暖的树林

  我需要枷锁

  需要冰冷的铁笼

  别担心我会哭泣

  我受够了贫穷的自由

  商贾们薄情,诗人们肾虚

  有才的瘦弱,强壮的俗气

  N城,偌大的N城

  怎没有强壮的雄性

  我是一名妩媚的小妖

  水样的年华白白流淌

  可有威猛的王者

  满足我燃烧的欲望

  朗诵完毕,谢谢大家!”

  舒捅突然拍了一下脑门,想起来了!“小妖”是他第一次疏马桶时在一客户洗手间的一本书里见到的名字,不仅如此,自己还在《小妖诗集》的一首诗下面写过一段文字,今天能在这里见到真人?不知是何方神圣!小妖虽然比不上那些明星大腕,却是N城响当当的大诗人。在疏通看来,自己虽然也写诗,也投稿,却与人家大诗人相比差远了。

  “大会第二项,请诗评价点评”

  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点评家开始点评了。

  “小妖诗人的这首《求包养》是一首非常出色的小诗,篇幅虽小,意义却厚重。如果你细心品味,一定会为之拍案叫绝。就好像是在享受一顿精神大餐,让人只能静静地看着,却不忍心下口。细细品来,诗人小妖为我们营造了一个撕心裂肺的哲学呼喊,你看她写道‘我需要枷锁,需要冰冷的铁笼’还有‘N城,怎没有强壮的雄性’短短一句话,便巧妙地点出了人类对生命的追问,禁不住让人浮想联翩,禁不住让人产生继续读下去的欲望,然而就在这时,诗作戛然而止,让人充满惆怅,深思……”

  台下一波接着一波的掌声。

 

  下面有请小妖诗人上台,谈谈她创作这首诗的灵感捕捉。

  小妖出场了。

  舒总的眼睛直了。

  当这位大诗人上台鞠完躬正面出现后,疏通忍不住尖叫了起来,这不是那位年轻少妇吗!这不是我的第一个客户吗?她怎么在这里!她怎么就是小妖!舒总的心快要跳出来了,没想到自己曾与这样一位大诗人近单独距离接触过,还给他疏过马桶。这些不算什么,自己给她那首无题诗拟的题目《求包养》也被采用了!太不可思议了!疏通看着台上的小妖诗人,越看越觉得亲切。

  “各位领导,各位同行,先生们,女士们,大家下午好!非常感谢各位能在百忙中参加我的作品研讨会。在此,我表示热烈的欢迎与诚挚的谢意!在这里,我要给大家亲自朗诵一首我的新作,这首新是我自己为上一首诗作的和诗,在此奉献给大家!”

  台下一片暴烈的掌声,舒总更是站起来鼓掌。

   “诗题:《自荐书》,作者,我。

  若你是褒姒,我就是昏聩的幽王

  为你我情愿点燃狼烟烽火,戏弄迂腐的诸侯

  若你是妲己,我就是残暴的商纣

  酒池肉林算得了什么,你我鹿台交欢,拯救厌性的臣民

  若你是掌间起舞的飞燕,我就是成帝

  你不必偷窥我的嗜好,我会远离合德,与你夜夜媾和

  你不是小妖,你是夏姬,是鱼玄机,是薛涛,是风情万种才华卓越的尤物

  你,对N城肾虚的雄性充满了愤怒

  你倾国倾城,你妙龄韶华;你是造物主在宇宙撒下的绝伦的作品

  ……

  舒总彻底晕倒了。这是自己蹲在马桶上的信手涂鸦!

  台下的掌声一波接着一波,舒总傻傻地盯着台上的小妖诗人,似乎胸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万般难受。

  “我愿意继续发掘N城历史中积极、健康的一面。在今后的创作中,我将继续坚持这一点,塑造健康、向上的N城精神!”

  会场的掌声一波高过一波。

  舒总在浪涛般的掌声中,终于没能控制住,双腿抽搐,口吐白沫。

  会场里突然一片沉寂。

  “这个人是谁?”

  “疏通公司的老总!”

  “疏通公司?疏通什么的?”

  “马桶,下水道!”

  “啊???”

  所有的人不约而同地捂住了鼻子。

  • 上一篇:八里湾——家乡名字
  • 下一篇:老墙
  • 发表评论 共有 条评论
    用户名: 密码:
    验证码: 看不清楚,点击刷新 匿名发表
    合作:天水天磊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 网络违法犯罪举报 | 甘公网安备 62050202000148号|
    Copyright © 2005 - 2010 Tianshuixinshikong. All Rights 360网站安全检测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