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的事情一般是后边几排的大男生的手艺，我们第一二排的小屁孩在他们神秘的议论中也似乎是明白一些人世间的事理。那时，我会冷不防的上心这种荒唐的问题：我会把自己的小板凳放在哪个女生的小板凳上呢？那个人高马大的体育班长吗——她太厉害了，像个男人婆，那次我跟着别人远远地骂她，也让她绘追上了，当头一巴掌直打得我东倒西歪地像个醉汉。还是那个个头跟我差不多的圆脸小女生吧——她学习也不错，重要的是她的名字跟电影《英雄儿女》中的女主角一样。可她就是没半点英雄的样儿，太爱哭鼻子了。像上次说自己的水笔没了，哭得大家满地为她找，班长还搜查了周边孩子的破衣袋和烂书包，也闹到了老师跟前，在好多孩子使出吃奶的力气涨红了脸为自己申辩时，她却“咕咕”地笑上了。结果是她闲得没事干，把水笔插到长头发里了。至于，别人注意过我没有，连同我在别人心里是什么一种状况，我就不得而知了，因为我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模样。

那好像是个没有镜子的年月，或者就是有也没有一点点照镜子的必要的年月，好看比不上吃的紧要，好看更比不上一个好的思想关键，像顺口溜“土窗儿，土门儿，里边坐着个土人儿。”里的一样，大家都是个“土人儿”。另外，那时候别人的眼睛就是我们最好的镜子了。脸上的灰，头上的柴，只要别人能看到的，要么立马指出来，要么干脆用他们又粗又脏的手替你擦掉或者捡下来。不像现在的人担心你不好意思，怕丢了你的面子，就是看见了也装傻充愣，凡正不关自己的事，就随便你了。像在我工作过的那个乡村学校里，一个深秋的一天，一位新分配来的比较时尚的女老师，大衣后的装饰腰带上挂着一副凉衣架子竟然平静地上了一节课。背后底下差点没把人笑死，可事前事中就是没人好意思给她提醒一下。看来现在的人有镜子了，可自己后边的状况也不一定能关照得到。所以，三十多年前别人的模样，连同我们的小板凳的样子，我用眼睛依然记得很清晰。而因为没有镜子，我就是没有收藏下自己小屁孩时的模样。现在保存着的一点点滑稽可笑的记忆的碎片，还是从哥哥姐姐那里像故事一样听来的。

恍然一梦，我现在已经是退守二线的老师了，为人师表的教书生活过得并不像我孩子时候感觉的那么伟大，我也木头似的没有感到什么格外的痛楚。倒是初中学生眼睛里还残存的那一丝小学生特有的蒙昧的亮光，总勾起我对小板凳年代的回忆，那真是一段穷困而又幸福，蒙昧而又快乐的难忘的时光。

2014.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