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 话

文/凌峰

　　在天水，大多数人喝茶不谈茶。小姐姐满面春风，给您泡点什么茶?白茶。龙井。铁观音。普洱……能具体说出一二三者甚少，这很正常。如果让他们谈一盘樱桃，一筐苹果，一锅热气腾腾的洋芋，自然会滔滔不绝。

　　小时候日子苦，城市生活一概不知，在乡下，老人喝茶者甚多——罐罐茶，早起煮一罐，中午煮一罐，晚间不怎么喝。早午煮茶为了解渴、提神，缓解身体疲乏，夜晚喝茶失眠，除了红白干事、会客结友、再无茶事。

　　罐罐茶多来自云南，经商贩运送，辗转千里，散于各乡镇集市，粗枝大叶，经久耐熬，抓一撮，熬半晌，直至叶败味尽，才肯罢休。小时候尝过几次，味苦如药，难以下咽，真不解老人煮茶的意儿。如今才知，新茶嫩芽，价格高昂，流入上层;老茶粗叶，价廉耐煮，进入百姓人家。因此，那不是品茶，是煮，是熬，是对苦涩生活的一种吞咽。

　　时过境迁，世事轮转，随着生活水平提高，对茶的概念从熬到品，有了进一步认识，这一切还得归功一人——雍晓礼。

　　雍兄与我同乡，隔一道山梁。由于年龄差异，他早我十年进城，更早地融入时代。和他结缘，一半文字，一半茶艺。雍兄在茶汤中浸泡半生，脱胎换骨，古色古香，温文儒雅。若论茶，他为师。他亦是茶，茶即是他。

　　茶分六色，黑白红绿，外加青黄，皆出他口。还有茶器，陶瓷玻璃、紫砂竹木、金属等等。茶盘、茶托、茶壶、茶杯、茶滤、茶刀、茶宠……再细化到公道杯、主人杯、闻香杯等等等等，皆他教授。

　　他好茶也好友。

　　每每好友相聚，众人喧哗，他正襟危坐，一袭国衫，执壶推盏，谈笑间茶香四溢，举杯中往事化烟，但总能品出一番滋味，因茶，也因他。

　　因茶结缘，一城茶者无不赞扬;因文结缘，一地墨客谈雍翘指。曾一度时间，写雍者文章热浪滔天，雍、茶、诗、礼，敦诗悦礼，水天茶坊，誉满龙城，汇结成册。其实，在天水，他就是一大品牌，行走的茶文化，他把自己活成了一杯醇茶。

　　曾忆某年冬夜，口罩掩面，来往不识。他约三五好友，暗聚水天茶坊，品茶、酗酒、海聊。大家如多年未见，又似最后诀别。少年童趣，儿时故乡，多年坎坷路，几番风雨程。先茶后酒，举杯畅饮，或开怀大笑，或泪眼婆娑，不觉意更深夜残，室外飞雪茫茫。有人起声高歌，有人把酒吟诗，有人击桌鸣盏，还有人在起雾的玻璃门上画出几个相互牵手的人形。待酒过三巡，茶香散去，再回首，门上人早已面目全非，只留几行清泪……

　　飞雪依旧，时光不老，只有人不堪寒暑。

　　几次寻雍者不遇，月前相约“天水国馥茗茶”，文人雅集，品茶闻香，琴箫合奏，吟诗作画，别是一番盛大气象。

　　国馥茗茶，品品香白茶，是品牌，是文化，更是品质。偌大龙城，千年积淀，做好一件事，做精一件事，无论阳春白雪、下里巴人，自有清气，人间长存。

 

作者简介：

　　凌峰，甘肃天水人，1981年生，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作品见《飞天》《鸭绿江》《青春》《野草》《海外文摘》等刊;出版有中短篇小说集《白云间》。获第十四届中融华语原创文学奖，第三届贺财霖科幻文学奖，第三十二届梁斌小说奖，2023泛北部湾网络文学奖。